窗外一直在飄着雨,來到窗前,輕輕拉開帘子,玻璃窗被一層霧氣籠罩,室內外溫度的差異造成的這種現象,讓我的心有一種暖暖地感覺,而濛濛細雨卻又給我一種不真實的假像,讓我懷疑我所擁有的一切。
「唉」,輕輕嘆口氣。
「怎麼了?」,渾厚溫暖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沒有回頭,只是輕輕地問到:「你醒了?」,「是啊」鋒從身後緊緊摟住我的腰,頓時,有一股暖流涌遍我的全身。
「寶貝兒,幹嘛嘆氣?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嗎?」, 「沒有」,「那就好,菲兒,你知道嗎?我真的非常希望以前的種種不快全部從你的記憶里清除,從今往後,你將永遠快樂,開心。」聽着鋒真誠的話語,我轉過身,輕輕地靠在他寬厚的肩膀上。
窗外,大雨滂沱,偶有行人卻是瑟縮前行;窗內,我們幸福的相依相偎,愛,仿佛已將時間凍結……
那時的我,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得到,我們會在多年以後的這種情況下相遇。
或許,事情要由我們的相識說起。
你知道嗎?上高中的時候,盛行交筆友,而我與鋒就是這樣的虛擬世界裡相認識的。
真誠總會有好的回報,我和鋒成了朋友,無話不說,這份友誼,一直陪伴我到大學時代,鋒沒有考上大學,而成為一名軍人是他的理想,於是,脫下校服,換上嶄新的軍裝,他走進了軍營,去了卻自己多年的夙願。
我們在鴻雁傳書中迎來了友誼的第三個春天,鋒打來電話說很想我,要來學校看我,我不知所措,說實話,我從來沒有想過與鋒見面,而且我無法想像見面會是什麼樣的局面,於是,在信中我極力反對,或許鋒讀出了我的心思,從那以後,他沒再提出見面的要求,但是我們還是互相郵寄了各自的照片,照片上的鋒很精神,堅毅的面龐,高大的身材,看得出部隊能夠鍛煉一個人的毅志,也能提高一個人的素質。鋒郵來的照片留給我很深的印象,最起碼,我們在對方的心中不再模糊不清。
轉眼間,畢業了,我回到家鄉,因為工作問題沒有落實到位,我成了一個無業游民;由於心情不好,和父母生氣,和哥姐吵架,成了我每天的必修課。好久,我都沒有和鋒聯繫,不過我知道鋒一定服完兵役,回到北京的家中了。
那年冬天的一天,在家無事可做的我正翻看閒書,鄰居老大娘進來告訴我,外面有人滿大街的找我,說是我的同學,讓我去看看。畢業之後沒有和任何人來往的我,不清楚那一個同學會來找我,深感納悶的我小跑着走出家,轉了一圈也沒見着這個找我的人,我問鄰居是男是女,她說眼睛花了沒看太好,等我再出去找一圈沒有見着這個人而往家走的時候,迎面一個男孩子向我走來,遠遠的,我就認出了他,當時我的心裡吃驚大於驚喜,反感多於喜悅,在不經我同意的情況下,他就來我家裡,是我最最不滿意的地方,但是礙於情面,我沒有說什麼,只好把他帶進家中,當時已近中午,家裡大姐和母親正在做飯,我含糊的把他介紹給家裡人,也許是由於我自己的不肯定,母親和大姐一直用懷疑的目光看着他。
鋒沒把自己當成外人,也許是當兵出身,他一見我家裡正在做飯,就擼胳膊,挽袖子的,幫起忙來,這在我心中不免對他憑添幾份好感。
吃過飯,我們告別家人出來在鄉間的小道上散步,冬日的午後,太陽暖暖的照在積雪上,發出耀眼的光反射在身上,感覺暖暖的,我們慢慢的走在還算平坦的道路上,聊着這一段時間各自的經歷,不覺已到村外。鋒告訴我,復員後他就回到了北京的家,也找到了一份還算不錯的工作,現在還沒正式上班,所以趁這個機會來見我一面;鋒還說,他有一個願望,就是讓我陪他去看海,去看一看冬日裡的海,我遲疑着,只是說讓他在旅館等我;鋒最後說,希望我和他一起去北京,到那裡,他可以幫我找到工作,我們可以永遠在一起。
鋒的話已經非常的明確,他說通過這麼多年的交往,他愛上了我,希望我嫁給他,讓他用一生的時間來照顧我。
我,遲疑着……
鋒走了。
由於多方面的原因,我們終於沒能一起去看冬日裡的大海,但是我知道鋒是帶着遺憾離開我的。
而那一年的冬天,卻好長、好長……
來年的春天,我們全家搬離了那個小村子,來到城裡居住,從此,我和鋒失去了聯繫,我再也沒有給他寫過一封信。
我知道,從此以後,我和鋒的關係就算畫上了一個句號。
我終於找到了一份工作,在一家公司跑業務,工作是我自己找的,因為所學專業為營銷,上學期間我就發誓一定要學有所用,絕對要讓自己「英雄有用武之地」。
由於專業對口,可以使我在公司大展拳腳,工作很快步入正軌,僅僅用了半年的時間,公司便升我為營銷部主任,而這時的我,也已經到了該談戀愛成家的年齡了。
由於事業,我並不急於找個人把自己嫁掉,可是父母卻着急的很,而我整天奔波早已把這些事拋到腦後。
於是,在這種情況下,父母托人為我物色了傑。
於是,我和傑在介紹人的陪伴下見了第一次面。傑,長得瘦瘦的,戴一副眼鏡,個子中等,文質彬彬,剛剛研究生畢業,在一家事業單位就職,可能因為自身的條件比較優越的緣故吧,一直到現在也沒有找到合適的女朋友。
傑給我的第一印象並不壞,而聽介紹人後來說,傑一眼便喜歡上我了,他說我便是他等了二十多年才等到的人。
自那以後,傑便對我發起了猛烈的「進攻」,每天下班,他都會在公司的門外等我,或是拿着一束花,或是拿着一盒禮物,總會給我一個又一個的小小的驚喜,而我在傑的熱情攻勢下,漸漸招架不住,當年的年底,在所有人的祝福下,我們舉辦了一場隆重的婚禮,我嫁給了傑。
婚後,我們開始了一段甜蜜而又溫馨的家庭生活。傑的工作比較輕閒,而我的工作相對來說比較緊張,於是傑包攬起所有的家務,每天天不亮便起來開始忙碌,下班回到家,等待我的也是熱氣騰騰的可口飯菜,那時的我,一直認為這樣的幸福與快樂會陪伴我一輩子。
可是,這樣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因為工作的性質,所以陪客戶出去吃飯是常事,這樣難免會回家晚一點,每天無所是事的傑開始變的多疑,他每天都會詢問我和什麼人在一起、和誰交往、翻看我的包、翻看手機里的短信……,傑的這些行為並沒有讓我多麼的反感,我只認為傑是因為愛我、在乎我才會變成這樣,我告訴傑,我也很愛他,請他相信我,希望他能給我一個充足的空間,因為畢竟我的工作是必須要與外界交往的。
生活終於又平靜了一段時間。
公司的業務越來越多,我加班的時間也越來越頻繁,回家也變得越來越晚,而傑也對我越來越不滿意,他不再像以前那樣為我打理一切,而是經常自己一個人在家喝悶酒,要不就是與同事出去喝酒,而且每次都是不醉不歸。
爭吵終於發生了……
那是一個晚上,拖着疲憊的身軀走回自己的家中,屋內一片漆黑,扭亮燈光,傑沒有在家,我知道他一定是又去外面喝酒了,客廳里一片狼籍,一地的啤酒罐,清掃中,門響了,傑又喝的爛醉回來了。
看着他喝的紅紅的眼睛,我的氣一下子就上來了,「整天就知道喝酒,就不能幹點正經事?」「什麼叫正事?喝酒才是正事,我要你管呢?」,「咚」,的一聲,我便倒在了地上,而我的頭正好磕在了沙發的轉角上,當時的我,眼冒金星,我怎麼也沒有想到傑會以拳相向,或許他對我的不滿已積蓄已久。
接着,我感覺小腹疼痛,一股溫熱的液體順着大腿流了下來……
傑的酒終於醒了,他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抱起我,他瘋了一般的衝出門去……
經醫生檢查,我頭部受創造成輕微腦震盪,而我腹中已懷有一個月的身孕,由於摔倒在地,孩子沒有了。
傑懷着內疚的心情忙裡忙外,對我照顧的無微不至,可是我無法原諒他的過失,雖然我看出他是真心承認自己所犯下的錯誤。
一個月之後,我出院了。
病好之後的我把全部心思放在了工作上,我和傑的關係變了,我不再管他是否在外面喝酒,我也不想刻意去管他的一切,傑也看出我對他的變化;在外人眼裡,我們依然是那麼恩愛,仿佛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可是實際上我們之間的關係已經經不住任何的風雨。
而這個時候的傑本性更是暴露無遺,他生性好猜忌,由於我們在那次意外發生以後一直都沒有再要孩子,更讓傑心生懷疑,我們的家庭經常硝煙不斷,爭吵的結果是傑大打出手,而我傷痕累累。
我不是一個輕易就能放棄感情的人,如果不是有一天,我碰到了傑和另外一個女人在大街上,或許我和傑的婚姻還會繼續維持下去也說不定,可是那一天之後,一切都變的不再一樣了。
傑的婚外情被我發現之後更是無所顧忌,他居然公然的帶那個女人去各個場合,而且揚言說如果我和他離婚,那麼我必須要賠付他精神上的損失,我不明白,為什麼受害者是我,他卻要什麼精神損失呢?
我向法院提出了申請,我決定解除與傑的這段婚姻,還自己一個自由身,可是由於法院內部有傑的同學,而傑又極力的辯解,說我們的感情並沒有問題,我們的婚終究沒有離成,法官說要為我們做進一步的調解。
婚沒能離成。為了遠離這個傷心地,我帶着精神上與肉體上的雙重傷害,去北京的分公司發展,新的環境,新的面孔,使我內心有一種全新的念頭,我要在開闢一個屬於我的新天地。
可是好景不長,在公司總部打聽到我消息的傑,在這個時候也追了來,他就是一個窮凶極惡的小人,只要見到我所熟識的人便造謠中傷我。
一個煙雨濛濛的夜晚,我獨自在一間酒吧里喝悶酒,我想借酒澆一下長期壓抑在自己心頭的苦悶,不知道喝了多少杯,醉眼迷離間有幾個男人過來拉起我要走,我極力掙脫,到後來,只聽到「邦」地幾聲響,接着,我聽到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在叫我的名字,「菲兒,菲兒」,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等我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間陌生的屋子裡,坐起身來,揉着自己疼痛欲裂的頭,我環顧了一下四周,這是一個很溫馨的地方,屋子裡的一切都是暖色調,讓人看了便有一種回到家的感覺。「菲兒,你醒了?來,喝杯水。」一個高大的身影和着一個溫暖的聲音向我走來。
聲音好熟悉啊,尋聲望去,是他,是鋒,這麼多年,他仿佛並沒有怎麼變化,只是比以前成熟了許多。
「鋒,怎麼會是你?我這是在哪裡啊?我不會是在做夢吧?」,「你在我家裡,昨天晚上,你在我的酒巴里喝醉了酒,差點被幾個壞人給帶走,是我把他們打倒,把你帶到這來的。」「哦,謝謝你,鋒,可是,我沒想到我會在這麼狼狽的情況下與你再次再面。」,「菲兒,說什麼呢?能夠再次見到你,我很開心,真的,當年與你失去聯繫,我很心痛,我甚至以為我們永遠都不可能再見面了。」
「看到你現在的樣子,好像狀態很不好,是嗎?菲兒,倒底發生了什麼事,讓你看起來這麼的憔悴不堪?告訴我,讓我幫你解決,好嗎?」
聽着鋒真誠的話語,我的淚水再也抑制不住,我把自己這幾年來所經歷的事情一件一件說給鋒聽。鋒聽到這些,輕輕的把我攬入懷中,拍着我的背,「好了,菲兒,你的事我來幫你解決,我的朋友是律師,我去拜託他幫你,一定要讓你離開那個可怕的男人。」
終於,在鋒的朋友的幫助下,我與傑離了婚。
而通過一段時間的了解,我才知道鋒直到現在也沒有成家,當年他滿懷希望找到我就是想和我永遠在一起,可沒想到結果卻是帶着遺憾離開我,這麼多年,他始終不能忘情,於是把自己所有的感情全部隱藏起來,去衝刺自己的事業,在原來的單位幹了幾年,覺着有單位對自己是一種束縛,就辭退工作,自己出來干,多年以後,他開了一家屬於自己的分司,又按照自己的想法開了一家酒巴,每次與客戶談生意,都到自己的酒巴里來,而那天,正好鋒和一個朋友在那裡聊天, 就這樣,我們在那樣的情況下再次見面。
鋒又一次的向我表白了自己的感情,可是經歷了一次失敗的婚姻,我害怕再談感情,那怕是和這樣痴情的男人。
…………
鋒用自己的愛漸漸撫平了我內心的傷痛。
一年之後的春天,桃花盛開的季節,我嫁給了鋒,終於,我找到了屬於自己的真正的幸福。
…………
窗外,雨聲依舊,風兒不知從哪個方向將一曲動聽的歌兒飄進屋子,「一段情要埋藏多少年,一封信要遲來多少天,兩顆心要承受多少痛苦的煎熬,才能夠彼此完全明了……」
遲來的愛,我和鋒之間的愛是否也是遲來的呢?不,前世、今生、來世,我相信,我們的愛一定會生生世世,永不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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