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人院第87號房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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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長按 :前任突然在朋友圈裡曖昧留言,是什麼情況?101號床的金子息說:「院長,這說明朋友圈中毒了······」
1
我原本毫無波瀾的生活,卻突然被一條朋友圈激起了漣漪。
我的朋友圈暱稱叫做「麋鹿不愛哭」,沒什麼特殊含義,好像就是當初註冊的時候隨便起的名字,後來覺得叫起來順口,而且也習慣了陸杉親昵地叫我「小麋鹿」。
於是這個名字就一直沿用了下來,以至於後來註冊其他任何的賬戶名,QQ、微博、郵箱、遊戲角色等等一切需要用到用戶名的地方,我都會習慣性地使用這個名字。
到後來,我身邊的朋友們也都會經常有意無意地用「小麋鹿」來稱呼我。於是我覺得,這個名字已經完全烙印上了我的痕跡,簡直與我融為一體。
我,就是小麋鹿,小麋鹿,就是我。
而最開始叫我小麋鹿的人,就是陸杉,我的前男友。
他是我在大學時候認識的學長,然而和那些普通的校園時期愛情不一樣,我倆沒有白襯衫,沒有籃球場,沒有自習室,沒有深夜的小樹林。
我倆只是在某一堂思想道德修養與法律基礎的課堂上恰巧坐了同桌,我從來沒見過思修課也要重修的人,他從來沒見過思修課也認真做筆記的人,於是我倆就相互看對了眼。
當然,他最後思修補考的卷子,還是我替他寫的。
我倆迅速進入了瘋狂的戀愛狀態,似乎比相親還要直奔主題。
我倆甚至都還沒來得及牽一下小手,就着急忙慌地解鎖了見朋友見哥們見閨蜜見家長的一系列活動,以至於到了後期,我倆已經可以隨時出門右拐民政局領證了,卻也從來沒有過一次正經的約會。
至於學校後門的那些小旅館?想都別想。
我倆迅速進入老夫老妻的狀態,讓我每次回想起來我和陸杉的過去,就好像是我曾經結過一次婚,而不是談過一場戀愛。
不過可惜的是,我倆終於是不負眾望地分手了。
分手的理由可以有很多種,可我已然不記得和陸杉的分手理由到底歸屬於哪種類目,又到底是誰先提出來的。
我的記憶好像在那一天突然斷片,仿佛好不容易做完了一整套六級英語練習題,滿心歡喜去檢查,到最後卻發現根本沒有附贈答案,無從判斷自己的得失,無法總結經驗,到底使用過哪些詞組語法知識點,早已忘得一乾二淨。
分手後我們先後各自畢業,由於本來就在來自同一個城市,於是我們便沒有懸念地回到了同一個城市去工作。可即便是這樣,畢業後,我也從來沒有再見過陸杉一次。
我想,我該去認真談一場戀愛了。
畢業後,我在一家雜誌社工作。工作並不繁忙,這讓我有很多的空閒時間去進行多種多樣的自我滿足活動,健身、養花、練字、畫畫,直到這時我才發現世間的美好,才感受到青春的含義——而這些恰恰都是陸杉無法滿足我的。
因此,我很慶幸自己離開了他。
我也並沒有想過去聯繫他,也不好奇他現在到底什麼情況,究竟是不是已經娶了媳婦生了胖娃。
我的生活看起來雖然平淡,但這恰好是我最想得到的平凡。
2
「小麋鹿,在幹嗎?有沒有想我?」
我認得陸杉的朋友圈暱稱,是「陸杉」兩個字的全拼。我拿着手機有點害怕,剛才······發生了什麼?
是他沒錯,我倆分手後我就再也沒和他有什麼聯繫。分手後,我直接屏蔽了他的朋友圈,因此後來刷新時從沒有見過他的動態,而他也十分默契再也沒有和我的朋友圈進行互動,仿佛他也一樣屏蔽了我。
久而久之,他就那樣沉澱在我好友列表的最深層,就像個從沒存在過的殭屍號一樣飄蕩。
但即便這樣,也已經全方位向我展示了他單薄的生活現狀。
已婚,妻子是相親來的,已經懷孕在家休養;工作平淡,沒有突破,家事瑣碎。就這樣。
真是無趣的男人。我笑了笑就關閉朋友圈,繼續端起手中的紅茶。
3
或許他就是看準了朋友圈的這一私密性的特點,而對我進行如此無聊且幼稚的騷擾。
難道是婚後無趣的生活讓他想起了我們曾經的校園愛情?陸杉企圖通過聊天的方式來找回對生活的激情?還是說想從我這裡獲取心靈慰藉,打發索然無味的生活?
不管他想要什麼,我都沒義務去滿足他。
最終,好奇心還是戰勝了自尊心。我輸了。
沒錯,一個問號。
過了將近三分鐘之後,我才終於收到了來自陸杉的回覆:
「算了,沒事。」
我要瘋了。這種欲言又止的行為簡直可惡,我氣得幾乎要將手機丟入茶缸,可又沒什麼更好的解決辦法,懊惱地癱倒在沙發里,生無可戀。
「最近別熬夜玩了,對身體不好。我明天出差,三天後回。」
我越來越摸不透陸杉到底在搞什麼。
熬夜?這種健康自殺式行為怎麼可能出現在我身上?玩?我又不玩遊戲,那還能玩什麼?而且,就算我熬夜了,陸杉又怎麼會知道?
更過分的是,他的外出行程為什麼要向我匯報?我和他很熟麼?明明是早已經分開的戀人,為什麼會有如此親昵的言談交流?
4
我正常的生活,變得越來越不正常。
我時刻感覺有人在監視我,有人正在窺探我平靜的生活。陸杉的莫名其妙更是成了我的心病,讓我不停地思考我究竟哪裡出了錯?為什麼會突然引來前男友的密切關懷?
我熬夜了。我不是故意的,而是輾轉反側,根本無法入睡。
我頂着黑眼圈畫畫,工作,做飯,喝茶。我的生活簡直一團糟。
這些歸根結底都是因為那該死的朋友圈,它讓我不寒而慄,讓我對自己的人生產生了懷疑,我甚至考慮過自己是否有人格分裂的可能,但是最終我無法戰勝自己的各種猜疑,病倒了。
我躺在病床上拿起手機撥打了好友的電話,一陣忙音後,對面傳來慵懶的回應:「餵?」
「是我。小麋鹿。」我嗓子發癢,說出的話甚至都飄着絨毛。
「我知道是你,幹嘛呢?」對方是我大學的室友,也是目睹我整個青春校園愛情故事的旁觀者,更是我手機里現在僅存的我與陸杉的共同好友。
我相信古老的智慧,選擇了堅定不移地相信「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道理。
「我生病了,是因為朋友圈。」我十分委屈地狀告那該死的社交軟件,而不是把罪責推卸到陸杉的頭上,這並不是我心慈手軟,而是我只有這樣說,才能充分引起對方的注意,而不是被她吐槽又執拗於舊愛中無法自拔的愚蠢。
果不其然,她叫了輛出租車,不到一個小時之後就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她幫我沖了杯維生素水,然後敏感地張開八卦的觸角,在我的身體裡上下求索,企圖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我什麼都沒有說,打開手機點開截圖相冊的界面遞給她,自從事情變得蹊蹺,我便留了個心眼,在刪除朋友圈之前都會進行截圖,好保留充足的證據,以證明我不是得了妄想症。
她用鑲着水鑽的手指上下滑動着查看,面部表情從無到有,從驚奇到質疑,簡直是一場其樂無窮的年度大戲。
我有氣無力地搖搖頭:「你覺得可能麼?況且,如果我倆複合了,我會因此而生病麼?」
「懷孕早期也很不舒服,和生病沒兩樣。」她一本正經地說道。
我拋給她一個怨念的眼神,哀怨地翻了個身。
「那這麼說,你從來都沒有和陸杉有過任何互動,但是他卻好像一副和你很熟的樣子,並且和你聊一些你根本不知道的事情?」
她在關閉了八卦模式後,重新開啟了推理模式,學着電視上那些偵探推理片中的人物,單手托住下巴思索着喃喃自語,或許她是想營造出一種福爾摩斯探案集的效果,可是她黝黑的膚色,讓我只能聯想到少年包青天。
「你確定自己沒有多重人格?」她再次向我求證。
我已經不想再解釋了。
她說的也有一定的道理。
眼下我倆的智商已經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了,於是就暫時先接受了這樣的解釋,準備明天起床去手機維修站檢查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中了病毒。
5
夜裡,我做了一場奇詭的夢。
「出差歸來了。」
我鬼使神差地點開,迅速回覆:「我想見你。」
發送成功之後,我盯着那所謂中了病毒的朋友圈,緊張地不會呼吸,滾燙的臉頰幾乎將枕頭給烤焦,我翻來覆去,興奮得像個神經病。
幾分鐘後,陸杉回復了:「那好吧,下午三點你家後面的咖啡店見。」
我自動過濾了無用的信息,只看到了「三點」「咖啡店」。
我慌亂起床梳洗打扮,一邊哼着小曲兒一邊燒熱了捲髮棒,將我額前的髮絲盡數捲起,絲毫沒有了昨天的病態。
昨天誰生病了?反正不是我。
就算是朋友圈中了病毒,那就讓它繼續感染吧。
分開這麼多年了,即使在同一個城市,即使距離並不遙遠,可我倆也都未曾見面。這是第一次,也是莫名其妙的一次。
我越想越覺得寂寞難耐,也就越期待接下來發生的一切。
現在差十分鐘就要三點了,如果十分鐘之後出現了一個陌生人,我要怎麼逃離這個尷尬的現場?
等了許久,早已經過了約定的時間,我的猜測讓我渾身冒汗,我隨時都想拎起包逃離這裡。
可是隨着營業員的一聲歡迎光臨,真真正正的陸杉終於匆忙地趕到。他坐下後隨便要了杯果汁,端起來一飲而盡。
還好,不是別人。
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陸杉早已經和我記憶中的不一樣了。
現在的他,於我而言就如同一個陌生的男子,莫名地傾慕我,因此用了幾個月的時間來主動和我搭訕,直到今天我這才給了他一次見面的機會。
在確定了對方是陸杉之後,我就又端起了本該有的姿態。
我本以為,他會緊張忐忑地對我噓寒問暖,可是讓我詫異的是,我明顯從陸杉的語氣里聽出了敷衍。
「路上好堵,待會兒我得趕在晚高峰之前走,不然這路修得根本走不動。」
「你精神看起來不錯,比我想象中要好很多。」
「我最近比較忙,所以沒怎麼和你聯繫。」
「你怎麼不說話,手機玩得多了,面對面聊天就不會了?」
「我勸你以後還是少玩吧,多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年紀也不小,該找個男朋友了。」
······
陸杉的每一句話我都聽不懂,但是我能聽得出來,他根本不在意我。
一種莫名的羞辱感從心底滋生,我此刻只想一把掀翻咖啡,拉着陸杉的衣領質問他,到底為什麼突然聯繫我,明明對我如此敷衍,可為什麼還要堅持在朋友圈上對我噓寒問暖。
沒等我發問,陸杉就看看手錶站起身:「不好意思,我得走了。晚上還有飯局。」
他結了賬就徑直離開了咖啡館,連等都沒有等我。
6
我確信自己的朋友圈感染了病毒,這可怕的病毒不僅傳染給了我的手機,甚至傳染給了我。
我躲在被窩裡一動不動,再也不畫畫、品茶、健身、瑜伽,而是蜷縮在被窩裡和朋友圈做對抗,試圖抵禦這一場自作多情的瘟疫。
我本以為我的病恐怕是不會好了。直到後來有一天,三名穿着制服的警察敲響了我的房門,帶我坐上警車,來到偏僻的警局。
這是我第一次來警察局,而且是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無辜地坐在接待室里喝着一杯熱茶。
難道說,朋友圈中了病毒也犯法?
一個年輕的女警將我帶到一間有玻璃隔間的房間,我透過單向玻璃看到了一臉疲倦的陸杉和一名陌生的女子,奇怪的是他們兩人的手上都戴着明晃晃的手銬,我疑惑地站在那裡,看着眼前的一切。
對面的陸杉雙手敲擊着桌子怒吼道:「這個女人是誰?小麋鹿呢?」
「她是誰?」我指着玻璃隔窗那邊的女人問道。
女警翻着手裡的資料,頭也不抬地回答我:「她是小糜鹿。」
「胡說,我才是小麋鹿。」我條件反射般地反駁。
女警抬起頭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隨即扔給我了一個文件夾:
「請你來是想讓你配合當一下證人,因為說起來你也算受害人之一。那個女人是最近網絡賭博詐騙案的主謀,通過盜取他人朋友圈信息來冒充對方,騙取對方的好友進行網上賭博。你叫······麋鹿不愛哭對吧?吶,這是那女人盜取你信息冒充你的賬號。」
我接過文件夾,裡面是一張張朋友圈截圖,對方名叫「糜鹿不愛哭」,用了「糜爛」的「糜」,而不是我「麋鹿」的「麋」。
她的頭像和我一模一樣,就連我發在朋友圈裡的照片和文字也都幾乎一樣。
是她冒充我,隨後以我的名義接近陸杉,並且遊說陸杉參與到在線賭博中去。
這些明顯的線索在我面前晃動着,可我可笑的優越感卻蒙蔽了自己的雙眼,根本沒有注意到這其中的不對勁,進而也沒有拆穿那女人簡單幼稚的騙局,才讓陸杉身陷囹圄。
我作為證人,在警局坐了整整一下午來配合做筆錄。而陸杉由於參與到賭博活動中而被拘留,那個女人也因屢次犯罪而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我看着對面的陸杉說不出話來,原來他一直以來噓寒問暖的對象根本不是我小麋鹿,而是一個劣質的假冒產品,可即便是一個假冒產品,也如此輕輕鬆鬆地打敗了我。
我們甚至都面對面坐在了一起,我那虛偽的自尊心也都沒有能夠拆穿那荒謬的面具。
我隻身一人走出警局,苦笑着打開手機,一鼓作氣,刪除了自己所有的朋友圈。
我想,中毒的並不是朋友圈,而是我。
·END·
本故事純屬虛構,切勿深究
驚人院,每天讓你受驚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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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務特別好,而且給人的感觸也挺深的,真的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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