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五月的天空,湛藍湛藍,飄着薄如輕紗似的白雲朵兒,燥熱的微風一吹,一散,不留痕跡。今年的夏天,來得特別早,喧譁的大街,如往日般吵雜,擁擠,買賣聲吆喝聲凝成一團,在空氣中久久迴蕩不去,倒給夏日增添了幾分熱情。
二
遇見凱,那是一個普通不過的日子。輸液室里,小孩的哭聲將大人們的心揪得緊緊的,病痛的折磨刻在人們臉上,肅白的牆壁,嗆鼻的藥水味,讓人感到生命的脆弱和無奈。
「章凱,請過來打針」。我對着輸液瓶的名字喊道。
他沉穩的走過來,成熟而煥發男人味,有着佟大為小而有神的眼睛,讓人捉摸不透卻極具吸引力,剪着一個平頭,身材高大,有點人到中年發福的樣子,沒猜錯應該是啤酒喝多了導致有個啤酒肚,像四個月的孕婦的肚子微微隆起。
「把手放到桌上,握緊拳頭」。那是一雙豐厚結實的大手,我略略一看。他是我們診所老闆的朋友,老闆讓我把他安置在護士辦公室打點滴,還特地搬了舒適的大搖椅給他坐。他似乎很疲憊,坐下沒幾分鐘就睡着了。黝黑的臉龐,表情從容而嚴肅,鬍鬚如雨後春筍一根根冒出皮膚,歲月的痕跡淺淺的烙在他的額頭,衰老的容顏在我面前一覽無餘。這是一個什麼樣的男人?是不是家裡有一堆孩子等着他賺錢撫養把身體累垮了,還是現在身體不舒服難受?我對眼前這個男人充滿了好奇。
三
他得了急性肝炎,醫生說要打點滴一個月,長時間的接觸中,我了解到他還沒有結婚,今年三十歲了,他不善言談,我問什麼他就回答什麼,總讓我好奇想了解他所有一切。
我去禮物店買了六隻玻璃小豬,精巧而細緻,一隻大豬,五隻小豬,排在一起。大豬、二豬、三豬、四豬、五豬,還有豬媽媽,多可愛。我把它們小心翼翼包裝好,用彩帶打了個蝴蝶結在外面。
「章凱,送給你,我希望你的病快點好起來,祝你健康。」我把禮物遞給他,他驚訝地望着我,我的心撲通撲通跳,我飛似地逃出診所。
四
每天我都希望能見到他,見不到他我就會想着他。我不知道我怎麼了,難道我愛上他了嗎?我情竇初開的年齡也過了啊,我發春了是嗎?天哪,我不敢想了。回到家,對着鏡子上看下看,我的臉居然紅了。這樣子不行,我不能愛上他,他只是我的一個病人,等他好了也許就不會記得我了。
一天傍晚,還沒見他來打針,我就給他發了一條信息:太陽落西山了,阿妹盼星星盼月亮都出來了,怎麼不見阿哥來。他給我回了個笑臉,屏幕上赫然的五個字:阿哥馬上來。他像個聽話的孩子,得了便宜還賣乖:「麗麗護士,你今天打針要溫柔,輕點,要不然我會哭的。」他模擬小朋友的聲音還真像,我們都笑了。
他真的是只豬,躺在大搖椅上幾分鐘就睡着了,睡得沉,卻不打呼嚕,很安靜。我托着下巴會看到發呆。
「你在看什麼?」他忽然睜開眼睛看着我發傻的表情問道。
「哦, 沒什麼,你鼻子上有隻蚊子,剛飛走了。」我慌張的支吾着說。
他笑了,笑得很傻,我的心一楞一楞的。
五
凱每天都開着一輛奧迪去上班,我問他是幹什麼工作的,他說他在煙花廠里打雜,也幫老闆開車。我相信他說的每一句話。晚上我會約他到路邊果汁灘喝一塊錢的檸檬汁,他總笑着問我:「就一塊錢的檸檬汁就行了嗎?」而我的目的,不是來喝果汁,只是想和他在一起罷了。
偏僻的小鎮,沒有閃爍的霓虹燈,也沒有熱鬧的夜市,惟有路邊昏暗的白熾燈,飛蛾毫無悔意地撲上去,然後默默掉下來。幾家小吃店稀疏坐着三三兩兩的客人,夜,很寂寞。每次我們都是小坐十幾分鐘就回去,凱他不喜歡上街,也不喜歡在街邊坐。我天真的以為他已過了男人二十幾歲的浪漫年齡,是個典型的居家男人,我越來越喜歡他。他從來都是我最忠實的聽眾,我的開心煩惱他全包攬,不管我做的是對是錯,他也從不給我任何意見,讓我喜歡怎麼做就怎麼做。我的可愛我的溫柔我的霸道我的無理,在他身邊周旋了半年。
我們的關係曖昧卻不是男女朋友關係,白天他從不讓我去他家玩,晚上他就會開車帶我去郊區兜風,車停在一片草地上,四周沒有人居住,只聽到蛐蛐的歌唱聲。
「做我情人好嗎?凱捧着我的臉說。我們四目相對,昏黃的車燈我看到了他眼中的撲朔和不安。
「為什麼?」我詫異問。
「沒有為什麼」。
我們來了個很纏綿的吻,也是個打着問號充滿疑惑的吻。吻得我有點痴有點醉有點麻木。凱不安分的手在我身上游離,摸得我全身火熱,心臟快跳到嗓子眼,我意亂情迷地被他壓在身下,凱的手更加放肆往我裙子裡摸。
「停」
「我不能跟你做,我要跟我未來老公做,你又不是我老公」。我厲聲喊道。
「你現在怎麼知道哪個是你老公?」
「我不管,反正現在你不是我老公」!我倔強而耍賴使出全身力氣推開他。
凱很失望,但沒有生氣,一如既往送我回家,只是多了份安靜,我們誰也沒有說話。
六
我把凱當成一條披着羊皮的狼,他的目的只是想嘗到可口的小羊羔,我知道我的想法很骯髒。和他在一起,我的心底不知不覺多了一道枷鎖,不讓凱走進我心房。而我,卻像個勇猛的將士要霸占一方領土,我要得到他的心,我要他像我一樣愛我在乎我。可是,我從不敢跨越心底的防守線,晚上我從不敢去他家陪他。
「麗麗,今晚我一個人在家,來陪我好嗎?」
儘管我的藉口已經用得山窮水盡了。
「再不來以後就沒機會了」,凱生氣了。他的口吻像古代帝王寵幸後宮佳麗一樣兇惡霸道。
「沒機會就沒機會,誰稀罕!」我只堅持我的做法,這是我一貫的無理。
六
晚上再和他出來喝果汁,屁股還沒坐熱椅子,他的朋友就打電話催他回去打麻將。他說這是賺錢的另一渠道。幾張麻將桌,他總是陪別人打到深夜甚至通宵,第二天我總像見到國寶大熊貓,黑眼圈,憔悴的臉,越顯蒼老。我想盡辦法哄他給他講休息好的好處,而每次都是徒而無勞。他牽我的手,我輕輕摸着他的食指、中指、拇指厚厚的繭子問怎麼回事,他說打麻將長的,我就狠狠錘着他的肩膀罵他是賭鬼。我天生討厭賭博,他用無辜的眼神看着我說:「沒辦法,我都打了十多年了,不賺點零花錢怎麼行。」
我無語,我不喜歡他的朋友,全是些不務正業的公子哥,我討厭凱這種荒頹無趣的生活方式。
七
在一次診所聚餐上,一個朋友無意問起我和凱的發展情況。老闆的臉一下子繃得緊緊的,待吃飯的人都走光了,老闆嚴肅地批評了我:「我現在才知道你和章凱談戀愛,你不能和他在一起,他家有權有勢有財,身邊的女人多得數不勝數,他只是在玩你,你們門不當戶不對,現代沒有灰姑娘的愛情童話了,你不要想飛上枝頭當鳳凰,這不現實,他有房有車,是一個工廠的老闆,他不會愛上你的,你好自為之。」
我眼淚唰唰往下掉,回家的路上,我給凱撥通了電話,我罵他虛情假意狼心狗肺。他說他沒有。
老闆對我特別關照,每天都會給我灌注思想教育,遠離凱。我很鬱悶,也很煩躁。愛一個人有錯嗎?我不斷問自己,收起我那僅剩的自尊心,告訴凱:「親愛的凱,愛你和你在一起是因為你有錢!」凱還是不問我為什麼,只淡淡地說:「是嗎?」就掛了電話。
八
冬天的晚上,北風呼呼地刮,凱對我也越來越冷漠。寒風刺到骨髓,刀子似的疼,在我們曾經相約的草地上,凱把我擁進懷裡,親吻我的額頭,說:「麗麗,原諒我不能愛你。」
我的眼淚浸濕了他的外套,卻不會讓他心裡為我感到一絲心疼。你一定有你的苦衷,我安慰自己這麼想。
看到彩虹的人,是幸運的,遇見你,是個美麗的錯誤,那短暫的回憶,在心裡是一道成長的風景線,我無法走進你的世界,那麼,請讓我靜靜離開,不讓你看到我為你哭泣的臉,因為 ,你的眼神已經將我欺騙,愛你,不是因為你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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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侯自己陷進去出不了只能找專業的人士幫忙,我覺得挺不錯的,推薦!
發了正能量的信息了 還是不回怎麼辦呢?
老師,可以諮詢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