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的前夕,童話般的飄起了大雪,街上蜂擁的人流絲毫沒有被寒冷而影響半分,街邊的小咖啡廳里,喬安不應景的獨自坐在角落裡,默默地捧着手裡的冰咖啡,出神的看着窗外。偶爾有年輕的情侶走過,女孩天真炫目的微笑,戴着厚厚手套的手上還有冒着霧氣的冰激凌,陽光的大男孩心疼的攬着她的肩,卻也並不阻止。喬安不由得感嘆,年輕真好。二十八歲的她不算老,卻也不再年輕了,那樣的浪漫她玩不起。
咖啡廳的一角,純黑的液晶電視上赫然出現了他的身影,銀灰色的手工西裝下那個男人比起七年前更顯得霸氣囂張。喬安不自覺地撇過頭去,不敢再看他的臉,那張臉太熟悉了,她從十五歲開始就幻想的未婚夫,十八歲訂婚的對象,然而七年過去,他們之間卻空洞的連半絲牽扯都沒有了,滄海未變成桑田,而我們卻成為視而不見的陌路人。所謂最難過的,就是不曾想起,卻不能忘記。華燈初下,喬安放下手裡的咖啡,純黑色的毛衣下,她的臉乾淨而美好,更多了幾分女人味。謝瑾年的車停在十字路口的交匯處,短短的一分鐘他放下手裡的文件不自覺地抬起頭,正對上坐在對面咖啡館裡女子的眼眸,他很清楚喬安並沒有看見自己,黑色的車窗外,女子的眼神有一絲迷惘。很快謝瑾年從相遇的意外中回神,綠燈閃現,司機穩穩地發動起車子,他並沒有對這場意料之外的相遇產生多大的興趣,自然不會下車惹上麻煩,慵懶的閉上眼睛,聽着紐約方面傳來的報告,不到一分鐘他已經恢復了漠然的表情,這個女人只是在他23歲的人生里做了他三個月的未婚妻,僅此而已。
喬安穿上墨綠色的大衣,理了理散在耳邊的碎發,將手中的冰咖啡一飲而盡,從心底發出的寒意讓她清醒,他們今生或許都不會再相見了,何苦自己劃地為牢。15歲的時候不懂事,難道27歲還會像個傻子一樣,追着他滿校園的跑不成。
外面的寒氣讓她打了個顫,回到家已經快晚上八點了,小小的房子裡因為沒有供暖設施加上又是背陰,竟比外面還冷上幾分。她早就習慣了這樣的寒冷,七年前的一幕像電影一樣的上演,一幕幕帶着血的畫面像揮之不去的夢魘,不管是睡是醒,都在重複的上演。
第二章
下了一夜的雪,喬安就在窗前站了一夜,她不想睡也不敢睡,因為夢裡有時候比現實更讓她無能為力,不管再怎麼掙扎醒不了就是醒不了,所以她寧願睜着眼睛看天明。今年放假格外的早,以至於每年忙到年關無暇休息的她臨近大年卻無所事事。拿起鑰匙出了家門,還是回公司拿下一季的計劃表來做吧,免得胡思亂想。招手打了輛出租車,沒幾分鐘便到了盛源廣告開發公司,一間中小規模的廣告公司,創立人是她的同學兼死黨尹峰,她畢業後就直接來了這裡,一直從小職員坐到了設計部總監,背後有多少人說她靠關係上位,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尹峰的妻子寧萱一直明擺着幫她撐腰,那些人也不再多說什麼。他們三個一直是大學的死黨,尹峰和寧萱還是她撮合的,這樣的關係自然不會被幾句流言打破。
回到公司,門以外的開着,尹峰還在辦公室里低頭忙着什麼,她有些驚訝,快步推門進去,尹峰正好抬起頭,兩人相視一笑,還是喬安忍不住說:「尹總,您這麼勤奮,可讓我們這些手下怎麼安心過年啊。」尹峰知道喬安在開他玩笑,也打趣地說:「沒辦法,我們家寧萱開銷太大,不拼命做事養不起啊。」深知寧萱拼命三郎的性格,作為一名檢察官她合格,可是做尹峰的妻子確實太不專業了,可誰讓尹峰就是喜歡她這口的呢。
尹峰關上電腦,手機鈴聲響起,喬安知道是寧萱的電話,在旁也不作聲。那頭大嗓門的女聲響起「尹峰,我回家了,你還在哪鬼混呀!」尹峰好笑的說:「老婆,我跟你們家喬安在公司呢,你要不要查崗啊?」那頭一陣爽朗的笑聲,接着說:「算了,你們倆勾搭了這麼多年我也心知肚明了,今天我包餃子,接上她一塊來蹭飯吧。」喬安拿起辦公桌上的文案,連忙擺了擺手,寧萱一年全國各地跑,好不容易回來幾天,她可不想做這個大電燈泡,就算尹峰不恨她她也會鄙視死自己的。
第三章
尹峰知道她的心思也沒有勉強她,只說過完年再一起聚一下,便迫不及待的回了家。喬安背着包在街上溜達了一圈,沒什麼好去處,卻又不願意回家,來到昨天的咖啡館也許因為臨近年關,這裡沒什麼人相同的位置,要了一杯冰咖啡,便埋頭在文案里。謝瑾年的車幾乎每天都會從這裡經過,這是到他公司的必經之路,分明的骨節敲打着車窗,私人秘書安原回過頭來,報告着幾家子公司這一季的財務狀況,雖然老闆有些心不在焉,可他還是秉持着專業的態度,一絲不苟的匯報着。謝瑾年幽幽的吐出兩個字「停車」。司機應聲,穩穩地停在了咖啡館的外面,謝瑾年的眼神一直停留在玻璃窗內的女人身上,安原好奇的望了一下,是她。也許比起謝瑾年安原可能更熟悉喬安,畢竟他們的訂婚戒指是他挑的,他們的訂婚場地是他選的,連他們的請柬都是他擬的,不知道的都以為是他和陸小姐訂婚,而我們的准未婚夫做的僅僅是在所有的賬單上簽字而已。謝瑾年意味深長的看着咖啡館裡的女人,七年使她改變的太多了,也許因為七年前他從未記住她的樣子,反而七年後的人更吸引他的目光,長長的黑髮有些慵懶的披在肩上,黑白分明的眼睛雖經歷了那麼多坎坷卻依舊分明,卻不似以前只為他的身影停留。謝瑾年不可否認在他錯過的時間裡,她一個人長大了。
喬安不經意的看向外面,銀灰色的私家車在她眼前一閃而過,自己苦笑了聲,裡面熟悉的眸子怎麼可能是他。隨手用鋼筆在餐巾紙上寫下了一句詩「此去經年,應是良辰美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原來終是騙不過自己的心,她以為她能忘了的,一滴淚落在停筆處,他們早就什麼都不是了。
豪華的私家車內,謝瑾年的眼眸忽然看向了一旁欲言又止的安秘書,安秘書心裡大喊:老闆,是陸小姐,吼吼你們還真是有緣啊。當然這句話他打算留到他做到六十歲退休以後再說。謝瑾年冷冽的眼神掃過自家秘書單薄的身體,一絲玩味的說:「你剛才看見她了吧?」安原不安的看了一眼謝瑾年,不知他是喜是怒,到底他是說看見了還是沒看見才能保住命呢?
半響,安原職業的回答道:「報告老闆,我剛才沒看見喬小姐。一旁開車的司機抽搐了一下,安秘書啊平時看你一副雷厲風行的樣子,沒想到今天終於讓我看見你栽了。謝瑾年連看也沒再看他一眼,安原恨不得直接從車上跳下去,回歸大地算了,他就算第一次陪老闆去紐約談判褲子沒拉拉鏈都沒這麼尷尬過。
第四章
喬安百無聊賴的走在街上,目光被街邊櫥窗的純白色婚紗吸引住了,簡潔大方的款式,下裙擺處卻鑲着透明的白鑽,隱約的華麗讓人眩暈。如果沒經過那麼多事我們也會結婚吧,即使我知道你不愛我,可是讓我來愛你不也是一樣的,反正誰先愛上就活該多付出一點的。謝瑾年,沒有我的打擾,現在的你會不會活的比較好呢?
天色已經全暗下來了,喬安一個人坐在在「夜歸人」酒吧的吧檯上,這裡似乎因為臨近年關顯得格外熱鬧,又是一個人太孤單會來喝杯酒,所以這裡的調酒師和服務生她還是認識的。
她喜歡把自己放逐在這種喧囂中,卻從不滲入。不遠處一個女孩正喝的酩酊大醉,趴在吧檯上,從衣着打扮來看應該是學生,女孩不經意的回過頭,正好對上喬安探究的目光,那女孩樣子和謝瑾年有幾分相似,還沒等她來得及想清楚,幾個小混混已經圍了上去,酒吧里人蛇混雜,卻沒幾個人上去管閒事。
一個臉上紋着青龍的小混混,一邊摟着女孩的腰一邊大聲嚷着要帶她出去玩玩,女孩一個勁的反抗,旁邊幾個人連忙上來駕着她,一路拖出了酒吧,喬安不知哪來的勇氣,提着酒瓶跟了出去。剛出酒吧,幾個小混混正拉着女孩正往小巷裡拖,喬安一把攔住了那個帶頭的小混混,「把她放開。」她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鎮定一些。為首的混混吐了一口唾沫,調笑着說:「呵,我正想說這個妞太嫩了,老天爺又送上門一個美女,看來今晚我不開葷都對不起老天爺了。」說着正想上前,喬安狠勁的把手裡的酒瓶朝牆上砸去,把鋒利的一面對準為首的小混混,威脅說:「我再說一遍,把她放開,我已經報警了,兩分鐘內你們再不走,我保證你們永遠都走不了了。」白皙的臉因為緊張而泛起了一絲的潮紅,緊緊地捏着啤酒瓶,剛才出來的急,她那裡還想到報警。幾個小混混顯然有些被嚇到了,爛醉的女孩也有幾分酒醒,掙開他們跑到喬安身後,只是為首的小混混還強撐着說:「少嚇唬老子,老子不吃你這一套。」
「他沒嚇唬你,我確實報警了。」安秘書微笑着站在巷口,旁邊停着一輛銀灰色的私家車,車窗拉下,謝瑾年顯然也看見了她,想起來了,女孩是他的堂妹顧安雅,怪不得長得那麼像。
轉了一圈,他們竟還是遇見了,只是這一次她不會再像個傻子一樣了。
第五章
看着訓練有素的警察把幾個小混混押走,喬安的大腦還停留在重逢的震驚上。謝瑾年顯然比她淡然的多,他甚至沒有下車,只是讓安原把大醉的堂妹扶上車,低頭吩咐了幾句。看着呆在一旁的喬安,安原還是多年前那副彬彬有禮的樣子,「陸小姐,顧少請您上車。」
喬安從震驚中驚醒,連掩飾都來不及,慌亂的說:「不,不用了。」
安原有些為難的說:「陸小姐,請不要讓我為難好麼?」雖是謙卑的語氣,卻透着意想不到的強硬,連他的秘書她都應付不了何況是那個冷漠如冰的謝瑾年。
車上,謝瑾年一直撇過頭看着窗外,喬安也沒有說話,他們總不能像和平分手的男女朋友一樣在多年不見後,還能說句過得好嗎這種矯情的話,安秘書謹慎的從後視鏡里看着兩人的表情,從中分析喬安成為他老闆娘的可能性。顧安雅倚着喬安肩膀呼呼大睡,絲毫不知因為自己的一場醉,而讓曾經錯過七年的列車重新接上了軌。
喬安緊緊地握着右手,臉色卻越來越慘白。謝瑾年拿出手裡的支票簿,流暢的寫下一串數字,遞給了喬安。喬安用左手接過來,對她來說是一年的工資,好大一筆數目,看來她還真是沒白豁出命去一回。
謝瑾年不經意的補了一句「謝禮」。安秘書在前面恨不得吼一聲給後座的男人:老闆,不是每個女人都喜歡這個的,陸小姐不愛支票。只是令安原失望的是,喬安接過支票,聲音中掩不住的驚喜,「怎麼大筆錢,我怎麼好意思,真是太客氣了。對了停車吧,讓我在這兒下車,我還有下一場約會呢。」說完,開了車門大步走下去,甚至她還回頭用力的拿着支票沖謝瑾年招了招手,滿臉掩飾不住的興奮。謝瑾年摁上車窗,語氣冷淡的說:「開車」。掩飾不住的落寞,七年前他不了解她,七年後他想了解她,可是她卻戴上了厚厚的偽裝,就此一步,終身錯過。
車剛過了一條街,謝瑾年不經意的看見車座上的血跡,看了看呼呼大睡的顧安雅,該死,那女人受傷了,怪不得她的神色中帶着一絲的慌張,想起她剛才忍着痛,向他笑的樣子,謝瑾年連忙讓車子掉了頭。
喬安看着銀色的私家車駛過藉口,臉上偽裝的幸福就像年久失修的牆皮一塊塊的剝落,他們這一次真的沒有結果了,右手被啤酒瓶的玻璃劃了幾道深深的口子,血順着傷口滴在街上,就像她的心一樣,只不過她的心結了疤,她怎麼忍心再讓它痛死一次。倚着路邊的站牌,血在她腳下氤氳開來,像是一朵盛開的玫瑰,視線卻越來越模糊,就這樣死了也挺好,七年前,她的父親她唯一的親人,C市的地產大亨,一夕破產留下她一個人跳樓自殺,她也從金字塔的頂端迅速墜落,顧家和她解除了婚約,家裡的財產被拍賣,她隻身來到Z市上大學,當起了勤工儉學的優等生,融入進了她以前從未見識過的社會,只是她好累,也許老天也是看她太累了吧,所以才結束了她笑話一樣的人生。
第六章
睜開眼,喬安暗暗苦笑,原來還沒死。華麗的橘色吊燈,讓這冬天增添了一抹暖色,錦色的被子上暗暗透着復古的花紋,唯美的落地窗被掩埋在霧氣里,這是哪兒?
「醒了。」謝瑾年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手捧着文件臉色越來越陰沉,安原剛發過來他讓他調查的喬安的資料,七年前他人在國外分公司,知道陸家垮了,也並沒有太多感慨,只是吩咐人在國內的安原替他和喬安解除婚約,並給了她一筆價格不菲的補償,他以為這麼做就算仁至義盡了,只是沒想到那筆錢這麼多年分文未動。她的學業,生活都是她自己打拼得到的,和他毫無關係。明明七年前那麼柔弱粘人的丫頭,現在卻倔強的讓人心疼。他不否認,不管是七年前那個愛撒嬌還是七年後她咬着牙的倔強這樣的女人都不是他欣賞的,只是七年後的女人讓他心疼,而一個男人一旦開始心疼一個女人,往往昭示着他開始愛上她了。在街邊他把她攬在懷裡看着眼前女人的氣息一點點的微弱,他甚至感覺出她放棄了求生的意志,那一刻他忽然前所未有的害怕,害怕失去她。
她看了看手機,自己居然睡了兩天,真是丟人。謝瑾年見她不說話,鬆了松領帶,體貼的問「餓不餓,要不要吃點什麼?」喬安更是一驚,恨不得讓自己睡死算了,省的在這受折磨。謝瑾年替她在背後墊了個枕頭,他平穩的呼吸在她的耳邊交錯,倒讓她的臉不由得紅了起來,謝瑾年眼帶着笑意,拿過手裡的文件遞給了她。
喬安好奇的打開,忽然被開頭幾個黑字嚇得掉了魂,結婚協議書!
謝瑾年意料之中的表情,他細心地替她攏了攏頭髮,她的發質很好,像嬰兒一樣的柔軟,讓他捨不得放手。
「這是什麼意思?」喬安畢竟也獨自生活了七年,她靜了靜思緒,平淡的問。謝瑾年英氣的臉上不帶一絲的表情淡然地說:「我們結婚吧。」那神情活像醫生從手術室出來,面無表情的同家屬說:「我們盡力了」,太詭異了。謝瑾年推門而出,扔下句「我給你半個小時考慮一下,我在樓下等你」。喬安滿腦子都是那句我們結婚吧,以至於怎麼撥通了寧萱的電話也不知道。
「喂,誰啊?」寧萱沒好氣的接過電話,聲音里還摻雜着些許未退卻的的情慾,旁邊還有尹峰不耐煩的聲音,也對呀,人家是夫妻,現在又是半夜,喬安這個電燈泡算是做大了。「寧萱,你說我結婚好嗎?」喬安的聲音有些顫抖,她只有寧萱一個好朋友。
「想結就結吧,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寧萱大大咧咧的回答着,卻反常的推開了身邊毛手毛腳的尹峰。「是他,謝瑾年讓我和他結婚。」他們的事寧萱是知道的,大學時期她唯一能傾訴的人就是寧萱。
「那你就更得結了,和他結婚精神肉體上雙重虐待死他!!!」多年以後,喬安才明白遭到精神肉體雙重虐待的是她,寧萱隔着電話咬牙切齒的說着,恨不得咬死謝瑾年的樣子,嚇得尹峰老老實實的躺在一邊,開玩笑他老婆的身手,收拾他跟玩似的。
「沒有愛情,還能結婚嗎?」喬安的語氣中透着冷淡,他們之間究竟算是什麼。
寧萱充分利用檢察官的優勢分析道:「像你這樣,沒權沒財,踩在青春尾巴上有那麼一丁點姿色的大齡剩女,如果他不是愛你我很難想象他為什麼要娶你。至於你,你丫就別裝了,這麼多年也遇見不少好男人,你統統不來電還不是忘不了他,趕快結婚生娃吧,再過幾年就不好生了。」寧萱一副過來人的姿態,看他們現在沒日沒夜的不就是想早點生娃嘛,寧萱一怔,好像跑題了。言歸正傳,尹夫人的意思就是抓緊時間嫁個漢生個娃,趕上社會主義的末班車。寧萱掛了電話,嘴角出其不意的露出一絲弧度,緊接着又撥通了一個電話「恩,顧總,我已經按照你的指示充分表達了我的立場,你放心小陸同志的堡壘已經被攻陷了,你就乖乖等着她嫁給你吧。最後我提醒您一下,別忘了把E集團財務部受賄證據發到我的郵箱,合作愉快。」寧萱一臉得意的掛了電話,尹峰忍不住在一旁插嘴道:「老婆,咱這麼坑喬安合適嗎?萬一謝瑾年欺負她怎麼辦?」
寧萱得意的敲了敲自家老公的榆木腦袋說:「傻瓜,他謝瑾年那麼桀驁的一個男人居然肯為了喬安親自找上門來,還不是看上喬安了。我這麼做難道不對嗎?」說完不忘威脅的看了一眼自家老公,用眼神示意,你丫敢反駁我就死定了。尹峰連忙訕訕的點了點頭,心裡默念一句罪過罪過,好歹喬安也是他手底下的一員猛將,就這麼沒了。於是在這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喬安就被她多年的死黨和前未婚夫聯起手來賣了。
第七章
喬安合上電話,他是因為愛她才要娶她的嗎?她摸了摸自己的心,那你還愛他嗎?
謝瑾年推門進來,看着簽好的文件工整的放在桌上,喬安站在窗前看着遠處還沒來得及融化的雪,她的理智不讓她這麼做,可是到最後她的心背叛了她的理智。身後一雙手攬住了她的腰,熟悉的氣息讓她沒辦法掙開。
「謝謝你。」謝瑾年突如其來了一句。
「我不知道還能不能再像以前一樣愛你,你介意嗎?」喬安的指尖有些顫抖,他們畢竟錯過了太多,也有太多的鴻溝無法逾越。謝瑾年看着遠方未融化的積雪,她的眸子裡一片清冷,不似七年前那樣充滿熾烈的情愫,低聲在她耳邊回應道:「這次你乖乖呆在我身邊就好,讓我來愛你」。
話說我們勤勞的安秘書終於趁着過年給自己放了兩天假,打算跟未來准太太出國旅遊,增進感情。就在進安檢的前一刻,手機再次響起,安原內心忐忑的接起電話,果然他的休假泡湯了。
電話那頭謝瑾年陰晴不定的說:「安秘書,恭喜我吧,你老闆要結婚了。」
「所以呢?」安原不知死活的問,希望他只是打電話來陳述這一事實,果然下一句謝瑾年乾脆的說:「所以,我需要你,回到我身邊吧,安原。」那麼讓人動心的話語,只可惜他是男人,還是一個即將摟着准太太出國浪漫的幸福小男人。
老闆有命莫敢不從,安秘書丟下淚眼汪汪的女朋友,孤零零的來到了顧家大宅門口,果然資本主義家都是吸血鬼。
婚禮定在一周後,喬安有些不安,悄悄地問謝瑾年會不會太趕了?謝瑾年很淡然的看了一眼正在為場地禮服忙的一塌糊塗的安原,笑着說:「不會,有安秘書在放心好了。」
果然旁邊的安原從層層的訂單中抬起頭來,一個職業的微笑說:「陸小姐,請您放心,不會太趕,我能搞定。」果然有一個萬能的特助是一件多麼值得驕傲的事情,謝瑾年欣賞的看了一眼自家秘書,不枉他多年的調教。安原面帶笑容,看着謝瑾年幸福的小眼神,內牛滿面,殊不知你的幸福正斷送着我的幸福。
顧安雅自從知道他們要結婚,24小時的纏着喬安,一個勁的要當伴娘,喬安也隨她去了,要不是她也許他們走不到這一步。
真的等到要結婚了,她一個人在酒店的豪華客房裡看着十幾個人在她眼前忙來忙去,為她上妝挽發,喬安的內心有一絲的忐忑,這種場景她以前做夢夢見過,可總是等不到謝瑾年牽她的手夢就醒了,然後讓她獨自一人面對滿室的寂寞,和鑽心的難受。寧萱看出了她的不安,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別緊張。喬安是她最好的朋友,大學時代她經常晚上看着喬安拿着一個戒指發呆,有時候一看就是一整晚,那時寧萱就知道她是有故事的人。大三的時候,她和喬安成了好朋友,那晚她胃潰瘍發作,在醫院裡疼得死去活來。醫生堅持不交住院費就不肯治療,那時候她們都是一窮二白的學生,一時間誰也沒錢。都到了那種地步,她都不肯把那個男人給她的訂婚戒指賣了,可見那個男人在她心裡的位置,比她的命還重要,如果她這次再錯過了他,寧萱怕她就此後悔終生。
門被推開,謝瑾年淡漠的臉龐也因今天的日子帶着一絲微笑,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她,華麗低調的純白婚紗襯得她的肌膚更是嬌嫩,限量版的手工水晶項鍊在她的鎖骨間來回晃動,格外的誘人,這就是他錯過七年的新娘。來人看是他,都識相的走了出去,謝瑾年幫她理了理頭髮,她的眸子黑白分明,純淨如水。他從背後把她抱起,微微的倚着她的肩,在她耳邊小聲了句:「真怕你忽然不見了。」喬安反扣住了他停留在腰間的手,他的手骨節分明,食指處因為那筆而有一層薄繭,反而讓她心安。安原拿着剛送來的鞋子,急匆匆的推開了門,被眼前的場景結結實實的雷了一把,不得不說安秘書是多麼專業的秘書,在這樣的情況下居然能從容的站在一旁,眼不斜視心不跳。倒是喬安好像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急忙放開了手,謝瑾年也不氣惱,臉上又恢復了那副疏離的表情,淡淡的說:「換好鞋子就出來吧,我去應酬了」。
第八章
他們的婚禮很低調,低調到他們結婚兩年外界都一直以為謝瑾年還是單身,這讓喬安大大的不痛快,全公司的人上至總經理下至掃廁所的大媽都在年後第一時間知道了她的婚訊,當然她不會知道謝瑾年何其陰險的威脅尹峰如果不讓公司里上至八十下肢八歲的雄性動物都知道喬安是已婚婦女的話,他就動動手指頭直接玩的他們公司在廣告界混不下去,可憐的尹峰連續兩個月內,每天見人的第一句話就是「我們公司喬安結婚了,你知道嗎?」尹峰憤憤不平,謝瑾年是何其惡毒的對他們夫妻倆威逼利誘,讓他們敢怒不敢言。不過還好,自從有了謝瑾年這個大靠山,尹峰的腰板明顯比以前直了,公司的業績也是蹭蹭的往上升,他們家的生活水平也是如牛市般一路漲到了停板。想到這裡,尹峰又及其狗腿的每天一個電話按時和謝瑾年保持密切的聯繫,以便顧總經理能隨時掌握自家老婆的舉動。
而另一個憤憤不平的人就是安秘書了,結婚當天謝瑾年鄭重的和他承諾,以後他結婚連同蜜月小孩滿月費用他全包了,害得他屁顛屁顛的忙了一個星期,好不容易忙完了,准太太也跟人飛了,歸根結底都是謝瑾年的錯。這兩年他這個二十四孝老公做的,酒吧夜店不去,在本市一定要十二點以前回家,就算回不去也要他打電話報備,在外地出差一定要坐最早班飛機回來,可憐他一個高級特助每天都忙着幫他定頭等艙。他就不明白了,七年前連看都不願意多看一眼的女人,七年後恨不得別在褲腰帶上走哪帶哪。
喬安洗過澡,穿着浴袍倚在窗邊,她這麼多年都改不了的習慣,喜歡一個人靜靜的看風景,謝瑾年從書房出來,沒有驚動眼前的人,就這麼靜靜的看着她,她是他眼中的風景。謝瑾年不知道有沒有告訴過她,她的眼神像戒不掉的毒藥一樣蠱惑了他的心,從初次咖啡廳時隔着車窗她眼中的迷惘,到那夜在小巷中她手拿啤酒瓶時眼神的悽厲,還有在街邊她倒地時眼神的絕望······每一種都深深地撼動了他的心。他不是情竇初開的少年了,再次相遇時他三十歲,一個三十歲男人的夜生活會是什麼,何況是他這樣在女人眼中如神一般的男人,不知有多少女人投懷送抱,他雖然節制卻也是經常身邊帶着不同女人的男人,可自從遇見了她,他就再沒提起興趣和別的女人調情,她雖然不吃醋,不撒嬌卻牢牢的把他抓住了。
他們心中都有着不同的夢魘,他從未在喬安面前提起自己的家人,很小的時候他就接管了顧家所有的產業,他的父母在他還未出生是就已經離婚,小時候他們只會一年抽出幾天來陪他,等到他過了十八歲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他們,只是偶爾在節日時才會發個短信,從小在這種冷漠環境中長大,很難有人不變態,恰巧他就是例外,他一手把顧家的生意創造了一個有一個的輝煌,讓自己成為商業的傳奇,他一直不知道為什麼要賺那麼多錢,要站在世界的頂端。直到遇見她,謝瑾年才明白,原來他只為強大到足以守護她一輩子而已。
午夜裡,謝瑾年攬着懷裡喬安,他一貫的原則就是愛不是說出來的,愛是做出來的,鑑於這種思想,所以這可以算是結婚兩年來他首次這麼鄭重的她說情話,「謝謝你,在我愛上你之前一直沒有放棄愛我。」
喬安沒有回頭,半響才低聲說:「謝謝你,在我還沒有放棄愛你之前,愛上了我。」
有沒有那麼一個人,你說了很多遍想放棄還是捨不得,謝瑾年你錯過了我七年,卻賠給我了我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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