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把人世間的愛恨
男女間的糾纏
城市裡不為人知的秘密
全都說給你聽
晚上十點,我值班。
我一邊晃蕩走着,一邊從兜里拿出一包小花生,推開了工作間的門。
上一班坐在這兒的是老劉,五十多歲的人了,精神狀態不好,基本上他每天都值早班,我們小年輕就上通宵。
我推了推早就熟睡的老劉,讓他趕緊收拾收拾回家,順便給我挪個地兒。
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太虛了,好一會兒才醒。罵罵咧咧了兩句,搖晃起身。
我坐上了旋轉椅,讓老劉帶上門,抿了口茶,開啟了深夜的工作。
我的面前,明明暗暗排列着十幾個監視屏幕。
幽暗間,活色生香人間百態,都濃縮在了這一個個小小的儀器里。
我的職業,是監控室的一個小小觀察員。
我的工作場地,是大學城年輕人常去的一家夜店。
穿過震耳欲聾的舞池、包廂,再走那麼一大段路,就到了大小不超過五平米的監控室。
即使是很熟悉這個場子的老客戶,都沒辦法發現監控室在哪。
一般我們不怎麼出面,每天躲在屏幕後面看夜店裡面發生的事情。
總有人質疑我們的存在,但據我所知,基本上每個場子裡都有錄像有監控,只是你看不看得見罷了。
我的職責,主要是保證監控室儀器的正常運作,以及記錄夜店內可疑的狀況並通知安保。
而做了這份工作之後,我發現自己看開了許多。
不說笑,我每天看到的事情,有很多都是你沒辦法想象的。
女孩們精緻妝容的走進來,糊成一團的懶散樣子出門。
男孩們衣冠楚楚進來,萎靡不振的樣子出門。
散落一地的酒瓶子和漸弱的燈光音樂聲,訴說着昨夜的瘋狂。
苦了保潔大媽,每天早上,我都能聽到對講機裡面,大媽們罵罵咧咧的聲音,以及看見她們進進出出,倒好幾次垃圾的身影。
上段時間爆出來的李勝利夜店事件,民間傳開的流言非常多,但是在資料中間已被證明為實錘的事情,其中一個就是監控視頻裡面,一個神智不太清晰的女孩被保安拖着離開。
她似乎有在盡力讓前台救自己,可是那沒有用。
她被拽着消失在熒幕上,耳旁是清晰的音樂律動。
很多人看了視頻之後覺得可怕,啞然。
「夜店裡這樣的事情真的會存在嗎?」
有很多年輕人去夜店,並不是因為有多喜歡,而是因為想知道夜店裡是怎麼樣的。
去了夜店之後,又可以代表着自己擁有「長大不少」的資本可炫耀,拍照拼酒發朋友圈,宿醉之後又是新的一天。
你們還是太年輕了。
這裡沒多少人保你們的安全,也沒你想象的那麼安全。
但你們的無知,還是讓我忍不住提醒你們幾句:
如果不夠聰明,就別那麼好奇。
剛開始坐進監控室的時候,我驚訝的發現,夜店裡面的監控攝像,遠比你想象中的要多。
嗯,對的,包廂裡面也有。
所以我經常能夠看見,一晚上出現在幾個包廂里的面孔。
有時候她們會在店裡玩通宵,特別是考試周結束後,特別瘋狂。
整宿整宿的喝酒,然後進入房間盡情釋放,停一會兒之後,再繼續尋找伴侶。
這樣的事情,雖然噁心,但由於不涉及安全問題,所以我們也不會管。
我能做的,大概就是在這提醒姑娘們一句:炮王是沒有辦法通過長相判斷的。
長的柔弱平常的男生,有可能一晚就可以分開上下場。
有一件事情給了我很深的印象:
一個文文靜靜的男孩,並不常來店裡,總是穿着白襯衫,帶着黑框眼鏡,背着書包。
聽說是附近某個學校的學生會主席團成員,每次出現,身邊都是一大堆人。
他不太愛說話,被大家簇擁着,動作稍顯拘謹,猜拳都不怎麼會,也不擅長喝酒。
第一次注意到他,就是因為我驚訝於這麼乖的人也會出現在我們店裡。
但後來我才發現,我還是太年輕了。
後半夜大家醉醺醺,女孩們東倒西歪。
他仍舊清醒,動作麻利,牽着一個親着一個,迫不及待穿過走廊,用全身上下最有空的腿踢開包廂的門。
緊接着門一關,不可描述。
前台們都認識他,說每次他來都會給他留着那個包廂,懶得重新安排。
保潔阿姨們很不喜歡他,說他挺變態的,從包廂裡面的混亂程度就知道,每次都得收拾好久。
我笑了笑,我也認識他,但我不喜歡他。
來夜店放鬆,大家總不可能乖乖坐在卡坐里,微笑看書,或者抱着筆記本工作。
但在監控里看到年輕人約炮這種事情,真的比我吃菜還頻繁。
從舞池開始到卡座,到包廂,到走廊,到洗手間,四面八方,巨大的音樂聲蓋過了深夜裡一聲聲曖昧。
有時候一對情侶牽手膩歪着出現,喝着喝着酒就分開玩,和陌生人瘋狂一晚上,再牽手離開。
他們的故事,從走出夜店門口的轉角處之後就停止了。
但夜店裡面發生的事情,仍一直在繼續。
夜店裡出沒的男男女女,各路高手,每天都在鬥智鬥勇。
要記住了:夜店裡面,如有特殊狀況發生,呼叫也不一定有用。
特別是凌晨兩點之後,世界的另外一個樣子,就揭下了自己的面具。
我見過道貌岸然的老闆們,虛掩着往面前的酒杯子放下藥丸,他們動作隱秘到不仔細看都沒發現有問題,一邊談笑着一邊把杯子遞到女孩們的面前。
酒過三巡然後,他們熟練地接過女孩們倒下的身體,體貼的在她們的臉上蓋上自己的外套,迫不及待的將早就神志不清的女孩們帶出門。
安保們無法單憑女孩們的模樣判斷她們是否被下藥,有時候看到姑娘們臉色不對勁,但是身體卻乖巧得軟綿綿的靠在老闆們的身上,總不能擋着別人離開。
當然,有好幾個女孩即時發現自己身體的變化,喊了安保而逃過了一劫。
只是這樣的幸運和機智,屬於小概率事件。
我見過失戀的男孩們舉着酒瓶子跟着音樂晃蕩,他們聚在一起,哭的稀里嘩啦,高喊着前女友的名字,點最烈的酒抽最貴的煙。
醉到一定程度之後,他們總會產生「身邊的女孩就是自己前女友」的幻覺,口齒不清的迫不及待將自己的身體和金錢奉上。
經常會有前一天喝的爛醉的男生回來找錢包,不調取監控錄像都沒辦法發現自己的錢是什麼時候被摸走的。
而坐在監控前的我們,一個晚上總不可能永遠只盯着一個監視屏幕來抓小偷。
況且客人的財產安全,真的不歸我們管。
我還見過姑娘們猜拳斗酒的時候,比男孩子還狠的樣子。
幾個女生不要命似的吆喝相互灌酒,醉倒了一個又一個,她們往往將自己的好勝心傾注在酒吧檯。
喝得醉醺醺的姑娘搖搖晃晃,像是某些人心裡的獵物。
凌晨四點的夜店門口最熱鬧,蹦夠本的人陸續走出來,外面是一堆蠢蠢欲動的「撿屍人」。
他們瞄準了喝醉的姑娘,趁着姑娘們意識不清,就把她們帶上賓館。
很多時候,第二天早上醒來了,姑娘都未必知道自己昨晚經歷了什麼。
你問我們為什麼不多管管這些事情?
第一天上班的時候老劉就跟我說過,夜店和很多地方不一樣,不是我們想管就能管,想管就管得到。
每天都有人踩着法律的明暗線晃動在舞池中央,當然每天都有人心甘情願掉入別人布置的陷阱。
你們要為自己負責,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做我們這一行的人,總能接觸到人性遠離陽光的一面。
因為監控看到的地方,很多都是大家以為「沒有人會看見」的地方,所以她們肆無忌憚,即使心懷鬼胎,也看上去光明磊落。
有個同行,看的是賓館的監控,特愛跟我們嘮嗑說賓館房間裡面的事情。
比如說,他本來覺得自家老闆在每個房間都裝監控是件猥瑣的事情。
直到發現很多進房的小男生都自帶錄像機。
直到有一天,一個老帶男人進房間的姑娘,自己一個人進了房間,什麼都沒做,只在裡面呆呆坐了一夜。
比如說,他總後悔自己沒有讀大學,所以對大學生特別客氣。
直到有一天,一堆小年輕拿着書本說要到房間複習,結果瘋狂到凌晨兩點還差點出命案。
他總說心裡壓抑,「悶得慌」。
他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人那麼不自愛,有時候也討厭日漸麻木的自己。
「你知道不,那天晚上我看着那幾個小年輕吃着丸子,扭來扭曲,有一個差點就沒醒過來,幸好他最後睜開了眼睛,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要不要報警。」
「那五顏六色的小藥丸,你以為我不知道是什麼嗎?可是沒有用,我們沒辦法阻止這些事情的發生。」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每個人都有自己選擇的路。」
「我現在都不太抬頭看錄像了,總覺得裡面的故事假的很,可那又是真實發生的。」
隔着屏幕的一層小玻璃,我們無法挽回人生百態的醜惡真相。
能做到的,就是提醒兩句,點撥幾字。
望你們在做一些決定的時候,要以身探險的時候,腦海裡面可以記起我告訴你的這些故事。
故事總真實的發生着,這就證明總有人真實的墮落着,墜入看不見的深淵。
我不希望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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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感謝你了,我們現在都已經和好了,謝謝!
老師,可以諮詢下嗎?
老師,可以諮詢下嗎?